奇铭:“当年皇爷爷身子骨弱,天幕派擂比出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弟子送往皇宫,做皇爷爷的贴身侍卫,也是武宗亲传的关门弟子,从那以后,皇室与天幕派的联系便日益紧密。”
泉泠继续介绍道:“除了梵天莲,琉璃乌篷船也是池中美景之一!”
大家往池中定睛一看,才隐约从雾气中看到两三艘小巧的乌篷船,一船大概也就能容纳两人的模样。
兰雪见此机会,拉拉太子的衣角!!
太子心领神会道:“大当家,要不要试一试?”
奇铭正想阻拦,被言漠白了一眼!对方用眼神说道,正是观察好时机!你别碍事!
就这样,太子领着言漠进入琉璃乌篷船,在池中游荡起来...
见言漠总是探究地看着自己,太子对上目光柔声道:“小阎儿,怎么了?”
“锦哥哥...”见四下无人,言漠开口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她明白,当年那场变故改变了所有人...似乎也就狐狸变化少了点...
“......”太子抬眸盯着对方,他无法说出自己的诸多秘密,含糊其辞道,“皇室哪有民间简单,铭弟一走,宫中冷清,父皇日理万机,我虽贵为太子,却并无太多实权...加之身体羸弱,深觉自己没有能力担此重任...故而忧思多了几分...”说着他伸手想握住对方的手,迟疑一下后,只是轻轻搭在其上,展笑道,“莫担心,有你和铭弟在外帮衬,有兰雪、白雪照料,我没事的...”心下却道,小阎儿,时机一旦成熟,我定会告知你一切!
如亲大哥一样明艳的笑容是言漠一直想守护的东西,可她发现,这份明艳正在褪色...太子的笑渗透着一丝苦涩,她不动声色地佯装放心,给对方挤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太子见此,松了口气道:“天幕山景色难得一见,错过可惜!”说着他邀请言漠观赏美景。
坐上乌篷船的还有齐运和青木辉,齐运对着二当家有说有笑,感叹景色之美妙,青木辉回以灿笑的同时,不停地偷瞄言漠乘坐的那艘小船,其心思并不在此等美景上...
憨子与竹水坐在最后一只琉璃船上,竹水入王府后鲜少出行,见到小船游荡,从琉璃梵天莲的大荷瓣下划过,露出甜美一笑!这一笑抨击了憨子本就难以平静的心跳!弄得他都顾不上给自己的画册积累场景素材!!
待大家陆续下了船,泉泠和蒋花灵接着带领大家乘坐吊索溜溜球来到琼山峰。
泉泠:“这是果汁瀑布,琼山峰一景!”
言漠:“果汁?”
蒋花灵:“是啊!这个瀑布中总有果子飘动,所以就叫果汁瀑布,附近的大小动物都成了精,常常会在上游砸果子、捞果子吃,特别是那些猴子、小鸟、小浣熊、狐狸、野猫,总会不时上演争果子大战!好不热闹呢!!”
言漠环顾了一下,周边肉眼可见只有树木花草,还有一些飞虫,没有动物的影子,但是树丛间不时发出的响动,说明它们早已是此处的常住客。她抬头望去,琼山峰整体偏低,自然气温有所回升,几乎看不到积雪,瀑布上游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果树,桃树、桔树、柚子树等穿插其中,想来果子都是从它们身上掉下来的。
憨子很是好奇,想捞瀑布中的水果...
“都被水泡过了,能甜吗?”言漠阻止道,“连傻猴子都不要,捞它作甚?”
憨子讪讪地收回手,转头一看:“!!!”
“憨子哥哥,这是我刚才摘的,给你!”竹水拿着一个梨子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对方道。
“谢谢...竹水小兄弟...”憨子红着脸忸怩道,拿过梨子慢慢啃着...
齐运对青木辉耳语道:“听说琼山峰可是小气得出名,没想到...对待这些动物倒不算吝啬...”
“咳咳!”泉泠适时清嗓!
蒋花灵习以为常,笑道:“师父说了,我们应该和这些动物和平相处,不让夺了它们的食源和住处!”
言漠:“青霄尊人贵为尊人,果然是有远见的,这叫可持续发展。”
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齐运自语道:“大当家的惊奇语录又多了一个!”
来到迟暮峰,非派中弟子的一众人围在一个小山丘边,这个山丘小到五六人就能将它围住!
言漠眉毛一高一低弯折着:“原来这就是迟暮峰...”
“哈哈哈...”泉泠笑成囧字眉,“就是它啦!迟暮峰是五峰中最低的那一个嘛。”
齐运嫌弃道:“这,能算个山峰吗?”
一众人:“......”
最后,众人在拥有镜池的清远峰溜达了一圈终于回到天仁峰,正好赶上晚膳。
入夜后,竹水拿来药瓶给王爷换药,言漠却守着门口观察着对面...
此刻,太子正在房内踱步,这几日铭弟与小阎儿又多了几番经历,局促不安的他刚想夺门而出却又倏然止步!想到自己隐藏的诸多秘密,愁容不禁爬上他的面颊...
兰雪和白雪只能干着急,不得不放下握起的加油拳头!
主卧内,奇铭垂散一头青丝,坐在床上,虚看了门扉一眼,退去上衣后,他对竹水轻声道:“说你肚子疼。”
“?”竹水疑惑望去,只看到王爷投来一个还不快说的犀利眼神!
一声哎呦阻止了言漠正欲出门的脚步,她回首看去,见竹水捂着肚子出来...
“姐姐,我肚子不舒服,得去趟茅厕...王爷的伤药,交给你了!”竹水说完一溜烟跑了!
“......”言漠接下一托盘的瓷瓶,犹豫了一下才无奈走向床铺...
奇铭正在解绷带,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言漠看着对方精瘦的身材愣了一下,着实感觉到十年来的变化,她敛敛心绪,上前帮忙,将绷带悉数解开,拿过青木辉送来的瓷瓶和着原先的伤药准备给奇铭上药...却发现没有涂抹工具...
奇铭暗自偷笑了一下道:“我自己来罢。”
“等着!”言漠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走到桌案边拿过酒坛,用酒给自己洗手,完后甩干,拿起药瓷瓶,直接用手指给对方上药...她的眼里只有伤口,自然没有注意到奇铭难掩的笑意...
奇铭忍住内心酥痒,努力控制唇角的弯度...
突然他收了笑意:“你的伤如何了?”想起昨晚给言漠脱衣的时候发现其肩上有绷带,想来是兰雪给其换衣的时候包扎的。
“一点皮肉伤,不打紧...”言漠抹完药后,拿起绷带靠近奇铭道,“抬手...”
相交的呼吸如同缠绕的绷带,似乎围住了两人,只是一人很是享受,一人正在摒除内心杂念...
绷带被言漠娴熟打完结后,奇铭趁对方还未转身,故作穿衣吃力,倒腾着半落的里衣...
“......”言漠虽然面上无波,眼神的余光却骗不了人,还是上手为对方拢好衣领...
奇铭盯着对方垂下的眼睑,好似那是湖面上的波光,又似遗落九天的流星,让人移不开眼...
言漠突然反应过来:“昨晚果然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奇铭笑开眉眼道:“是又如何?”
“你...”还没等言漠说完,大手一拉!
奇铭将言漠罩在床上,避开了对方的左肩,笑道:“天下谁人不知,你我是夫妻,脱件外袍而已,言儿竟也如此小气?”还未绑好的单衣随重落下,露出绷带与腹肌...
若是别人,言漠很确定,在此状况下,管他受没受伤,她一定会一脚踹飞对方!可是...面对狐狸,不知为何,她似乎下不去手...
唇角一勾,奇铭见身下人难得乖巧,压低身形,语气柔和道:“既然你收下了苍泣...是否也能放下仇恨,与本王纵情山水,游历天下?”
放下仇恨?本是岿然不动的言漠,面色逐渐变冷,不敢相信道:“雪人前辈德高望重,看破尘俗,希望我放下仇恨,可以理解!但是狐狸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家仇!!!你和锦哥哥都是当年的受害者!!!”
奇铭的笑一滞!!!
“益安王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怕是早就忘了十年前的那场变故!!”言漠气势外放,徐徐起身,逼迫对方撤下床沿,更加疏离道,“你忘了一开始的交易?寻我仇人换我入府!如今你却要我放下仇恨?!!”说罢她直冲门外!
“你要去哪儿?!!”奇铭赶紧披上外衣追上!
言漠倏然停下脚步!胸脯因为生气剧烈起伏!!
她回头看着小几上的宝剑道:“苍泣确实是把好剑,你为我求它受伤,我很感激。但是家仇,我不得不报!!!”
“言儿!我...”一向冷静睿智的益安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此刻手足无措,赶忙道,“前日你说过,你不会走...”他的语气极为轻柔,“是你说的...对我说一不二...”
“......”感觉到对方话语中那一丝央求,言漠不禁垂眸,兀自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努力压制内心腾升而起的异样感,眼神更冷了几分,斜睨身后道,“当时你毒素未清,意识混乱,想来是把我和明妃娘娘重叠了...再者...”她转过身面对奇铭,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交易进行中,我不会走,对此说一不二。”
“......”奇铭眼中的眸光开始深沉暗淡下去,原来那些诺言不过是安慰...他着实感觉到空气中窜流的寒意,就连言漠说完离开,他也未能追上去...
这一幕正巧被走出门来的太子看到,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小阎儿仍视一切为交易,忧的是仇恨始终跟着她...
“大当家!”太子见奇铭愣在原地,赶紧追上,“等等我!!!”
言漠身形迅捷,飞奔来到天仁峰的某处悬崖边,十年前的厮杀场面她一刻都不敢忘!亲人的鲜血,无助的呐喊,血光剑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中...原以为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狐狸应是最了解自己心境的那一人...可没想到...在那场厮杀中失去一切的仅是她自己而已!
冷月高挂,亲人影子远没有月晕真实,打转的泪水始终没能熬住,夺眶而出!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太子看到这样的言漠,足下似有千金重,难以上前,同样的回忆只能说明他的无能与弱小...
寒风飒飒,人心飘摇,难觅归处...
已经穿好衣袍的奇铭脚步沉重,停在太子身后十余步外,使劲磨着压住心口的那块沉石...
三人心中各不相同的苦涩晕染着地面上闪着微光的白雪...越发暗沉消弭...
直至肖韧出现,这份苦涩才算裂开一丝缝隙...
“主子。”肖韧行礼道,“事情属下已经查清。”
“直接和王妃说罢。”奇铭有气无力道。
“......”肖韧看着三人站成一线,暗自叨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三角关系难搞!
他路过太子身边,行了一礼,才直奔言漠,作揖道:“王妃,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馆属下都查了个遍,并没有可疑迹象,甚至有些医馆都不曾售卖五石散!”
言漠这才拉回思绪,偷偷擦去泪水,回首道:“不是医馆...”
肖韧:“不仅如此,我还探望了那位双眼脱臼的患者,大夫说,他的十指也曾有发黑的迹象!经过救治,他的双眼已经恢复,只是视力终归有损,现下神志还未完全清醒。”
言漠:“他也中了妖剑之毒?”
“而且...”肖韧在言漠耳边说了一句。
“!!!”言漠了然惊讶道,“我早该想到的!明日一早,我要下山!”
“是!”肖韧应承完便小跑着回到奇铭身边,“主子,王妃明日要下山。”
“......”奇铭只是盯着言漠的背影,面无表情道,“请示一下皇兄,若是一切妥当,明早便下山。”
“是!”
翌日,天边吐出鱼肚白,言漠一行人与天幕派众人告别后,便踏上归程,行至半山腰,见岚伯已备好马车等待。
言漠昨晚是与蒋花灵一起睡的,今早起来也没有搭理奇铭。
“我与皇兄同乘一辆。”奇铭说完便自行上了太子的马车。
本想和副马车挤挤的言漠顿住脚步,领着竹水上车,憨子和齐运负责驾车。
岚伯驾驶副车,受伤的陆九坐在其内,由青木辉照看。
一炷香后,三辆马车驶入蓝石镇,直奔福暨客栈。
接到传信的张县令早早等在客栈门口,带领一众官差恭迎接驾。
太子是微服出行,不便露面,只是坐在马车中静静等待。
张县令看到多出一辆马车,只是纳闷了一下,未多做深究,领着益安王进入福暨客栈的大门,齐运和言漠随行。
张县令:“带人上来!”
两名官差抬上来的正是昏迷的眼疾伤患。
言漠:“掌柜的可认识此人?”
客栈老板偷偷瞄了一眼,慌忙摇头:“不认识!”
言漠:“此人名叫孟老三,医馆的大夫认得他,据说他是你福暨客栈的常客,你怎会不认得?”
客栈老板吞咽一口道:“啊...原来是孟家老三!瞧这模样,小人差点没能认出来!!”
言漠斜睨了一眼掌柜,转身问道:“县令大人,刘娘子寻到了吗?”
张县令恭敬道:“回王妃的话,下官无能,并未寻到。”
听及此,言漠反笑一声:“寻不到才对!那日客栈外头守备森严,一个女子很难脱身偷溜出去,再者,既然李客商是被妖剑所杀,刘娘子没有杀人嫌疑,她为何要跑?”
客栈老板默默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含糊道:“许是...怕妖剑也会找上她...”
言漠:“刘娘子失踪之时,妖剑还未抓到,留在这里起码还有官差守护,一个弱女子竟有胆量往外跑?!”
张县令听出其中意味,赶紧下令搜索,终于在隐秘的地下室找到被关押了多日的刘娘子!
言漠让齐运给妇人递水,刘娘子却婉拒了。
见此,言漠明白,这几日,掌柜对刘娘子应该也是好生照顾着的,她坐定开问:“福暨掌柜为何关你?”
刘娘子缓了缓道:“奴家命苦,丈夫死得早...为了生计流落此处,掌柜的头脑灵活,说奴家有几分姿色,不如留在客栈中招揽客人...倒也不是身体买卖,就是陪人喝喝酒,逢场作戏,明面上奴家是此处的长居客...”
言漠:“只是陪人喝酒吗?”
客栈老板赶忙解释道:“刘娘子孤苦伶仃,小人于心不忍,让她住在这,可从未强迫她做过任何不愿之事啊!!”
此时,三四名官差从后院出来,对着张县令耳语了几句,张县令是个机灵的,赶忙让官差给言漠轻声重复了一遍。
言漠听完露出一笑:“掌柜的真是大意,以为抓住妖剑,扣押刘娘子就万事大吉了?竟然连存货都没有及时处理?是想等风头一过,再次开启五石散的秘密营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