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们见了,纷纷丢下对手,朝她扑来。
她飞起一脚踢开最近的一位卫兵,又拿刀架住左边刺来的枪,可是右边又来了一把刀,她不得不放开抓着宋云的手,一个转身,先是一拳打翻左边的兵,再次挥刀将右边的刀挡开。
风雨之中,众人以命相搏,却有三人做了看客。
王若谷看着刘落,宋云也看着刘落,而王虚怀的眼睛,却盯着前方的六和山,因为他看到了一抹灰色。
临城高院的教袍,向来都是灰色的。
激斗在继续,暴雨之中,不时有鲜血飙出。
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地上更是流起了血河,看得人触目惊心。
有人流血,就有人死。
巴寿的手抓着囚车,双膝跪地,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的胸口有一个血洞,血落在囚车上,将车都染红了。
刘落的双眼比囚车更红。
不仅仅是她的眼,还有她的手,她的刀,不过那都是敌人的血。
“杀!”她像一只野兽,嘶叫着扑向对手。
她扑的方向已经不是宋云所在的方向。
她知道,她没有机会了,她只不过是困兽。
困兽犹斗!
她带的人并不比守兵少,但是实力却比守兵差的多,眼下还在砍杀的,不过三四个人。
雨有点小了,可刘落却感觉到了冷,是刀锋的冷,正从她的脖子上传来,而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冰冻了。
到此为止了。
她放开了手中的刀,无助的双眼向四周望去,还有两个同伴,和她一样,脖子上驾着刀。
“老师。”她低声喊着,就像是一位垂死的人,在呼唤着希望。
可是,周围只有雨声在回应她。
她闭上了眼,也放下了希望。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亲呼,“落落。”
这声音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却在她心中回荡。
是老师,老师来了!
她睁开眼,看着声音飘来的方向。
那里有一袭灰袍,正迎面而来。
可她却看不清灰袍上的面容,因为有副盔甲挡住了她的视线。
盔甲下的人动了,他就像一座巨山,将她和老师分开。
远处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有山石崩裂的声音,也有地面破碎的声音。
那里的天空,不仅仅只是下雨,更有碎石和泥土在飞扬,让人根本看不清泥石雨中的人影。
轰,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盔甲和灰袍从雨中分开。
王虚怀连连退后,一直退到了刘落的身旁。
他伸起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他说,“杜院长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的缠斗,他落了下风。
不过两位三圣高手决斗,没有三天是分不出生死的,因为双方的身体都实在太强悍了。
杜识青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在拳法上稳赢对手,但是要想彻底击败王虚怀,那还早的很。
而在临城,他根本没这个机会,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王若谷。
但是他没有退缩,他拉了下教袍,沉声说道,“放开落落,我跟你走。”
“老师,不要!”落落喊着。
这时候,有她一人送死就够了。
“真是师徒情深啊。”王虚怀笑着。
突然他的声音严厉起来,喝道,“杜识青,劫囚车可是死罪,你身为高院的院长,更是罪加一等,你可知罪!”
杜识青昂起头,“身为老师,若不能保得学生周全,又有何面目站在这天地之间。”
“强词夺理!”王虚怀说,“难道学生犯罪,老师也要犯罪吗?”
杜识青是高院的院长,深得民心,若要除之,必须站稳了理字,以堵天下悠悠之口,这是皇帝的口谕。
杜识青朝前走来,边走边说,“学生之所以犯罪,那是老师没教导好。学生之罪,该有老师来背,你放了落落,我便认罪。”
“既然你认罪,那就给我拿下了。”王虚怀突然将手做爪,抓在了刘落的咽喉,他又说,“若谷,捆了他。”
王若谷欺身向前。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绳子,是用金蚕丝编织而成的绳子。
被这种绳子绑住,就是三圣的实力,要挣脱也需要花费点时间。
杜识青没有反抗,因为刘落在王虚怀的手中。
他本以为可以和他们说理,却发现他们是一群匪兵。
秀才遇到兵,又岂是能讲理的。
他太天真了。
不过,这样也好。
在宋飞出事的时候,他就向皇帝上过书,从那时起,他就让皇帝讨厌了。
但他有一个好徒弟,李长生在,没人会动他。
等李长生逃回襄阳时,他就知道,皇帝迟早会向他下手,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斩杀宋云就是这个时机,要不然何必消息放出去之后,再等那么久,无非是在等鱼上钩。
皇帝要钓的鱼,就算嘴巴再牢,也非上钩不行。
所以,即便那个学生不是刘落,他都会来。
保护学生的周全,一直是他的职责,这种职责一直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