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稼
所有人都知道,长虹剑,是陆言的佩剑。随行人员全数死亡,佩剑掉落,陆言,基本上是无了。
原本按秦王的意思,或者按民间汹涌的民意,无论付出多少代价,这搜查还要继续,陆言之死绝不承认。
廷尉李斯,陆言的师弟,竟然直接捧着一篇祭文上朝,当着秦廷满朝公卿还有大王的面,哭得天昏地暗。
左相王绾无奈上奏,整理出这三个月内秦国为此事耽误了多少公务,造成了多少不必要的损失,劝说秦王不可再徒费国力,强求不可挽回之事。
秦国境内普遍流传着一种说法,陆言乃是天赐大秦,他的功绩完成了,自然该回去向天复命了。邯l郸那颗天降陨石,就是上天在召他回去。
也有一些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陆言自己公开的学说,他本人压根就不信天。什么上天召他回去,不如说是他触怒了上天,导致被强行带走。
秦王政十八年,六月,秦国举办国丧。几乎整个六月,秦国境内,皆能看到白色的粗麻布。
随着那一柄赤红长剑,被秦王亲自送到雍城,供奉于秦国宗庙,大秦国师陆言,就这样真正地死了。
秦王政八年,到秦王政十八年,整十年的时间,他为秦国带了很多改变,而这些改变,随着他的死,不仅没有被动摇,反而扎根更深。
他死了,被神化了,连带着他在秦国的所作所为,都被一定程度的神化了。
冯去疾接替陆言,继续治理赵地,他没有去改动陆言立下的规矩,还是按照陆言原本设计的脚步走。
农业生产恢复了,下一步便着手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官府宣布一切政令,必经邯l郸东市高台。
中央书院,郡学校,考试取仕制度,尽皆承袭,秦国之内无人敢有异议。
还有,他写过的书。
七国的百姓,都是出自同一个源头。所有人皆是一个民族,终究会凝聚为一体。自周七百年的战争终将结束,和平定会到来。
这是,国师大人的遗志。
继承这个遗志的,有很多人。
……
咸阳城,国师府。
惠梁乙一瘸一拐地走在院子里,手上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绒毛掸子。
国师府不会拆,也不会更换为别人的府邸。他今后还是这儿的管家,一切并没有改变。
之前有出钱想遣散一些人,可国师府里,不曾有半个下人愿意出走。
如今弄玉夫人也不住在国师府了,这诺大的一个府邸,他闲来无事,便转着圈儿一遍又一遍地打扫。
“噔噔噔~”外面传来扣门声。
惠梁乙循声走过去,走近时,发现客人已经被看门的小子带着走进来了。
客人是一个身材略微显胖的女子。
“怎么可能,陆言先生真的……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空落落的国师府,眼睛瞪大,很是茫然。
惠梁乙自认跟陆言也有十年,眼前这个女人他却没有印象,于是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是?”
女子深吸一口气,擦拭了下稍红的眼角,行礼之后报出姓名,“名家,公孙玲珑。”
“咳咳咳~”
惠梁乙吃了一惊。
公孙玲珑,公孙家那个孙女,一眨眼已经这么大了。时间可真是……
“当年,陆言先生以他的《白马篇》《名实论》读书笔记交换家中藏书,我深读之后,惊为天人。
陆言先生并非传承名家所学,对名家祖师学问的研究,当世却无人能及。
我那时便立誓,当有一日,终以名家大名的身份,与陆言先生论道。未曾想,十年攻读之后,陆言先生,竟已经……”
公孙玲珑扫视了一圈国师府,对惠梁乙拱手道:“老先生,请你带我,看一看这国师府吧。”
惠梁乙想起自己那个名家惠子之后的身份,摇头叹了口气,“客人想看,那便来吧。”
“多谢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