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棋有意等了他一会儿。于将军脸上的表情终于,定在了一种特殊的惊异之上。他现在,是由打刚刚将整个尘世锁在他的神思之外,变成了拉了鸣棋进来。其实,鸣棋见过他这样的神态的,在战场上,他就会这样对待他的敌人,心无所扰的去搏命。鸣棋自己也感到惊奇,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关于那些时刻,在漠北,在东极,于氏那样握住了向他刺来的刀!连那个刺向他的人,都因为他的无畏而刀头发颤。
所以很多时候,鸣棋都觉得自己竟然忽视了他已经年岁这么大了。
他的目光果然变得活络起来,鸣棋有些好笑的觉得,刚刚自己对他的观察竟像是个偷窥。
他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暗中观察别人,总会让我们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但这一次,我忽然发现,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彼此对视。世子长真的很像大公主殿下。”
“所以,老将军现在会恨我。”
鸣棋的语调并没有疑问,他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的。
于老将军的回答也无比肯定,“是啊,我就是那么恨的。所有与大公主殿下沾边儿的东西都,会让人觉得肮脏恶毒无比。就连我从前的效忠我也觉得面目可憎。”
鸣棋似乎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样的话,我会尽量缩短停留在老将军面前的时间。不过,这可以同样作为我要问老将军很多问题而老将军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理由。”
于老将军想了想,“可世子从来都不是好管闲事的人。难道也波及其中了么?”
说完,他看了一眼站在铁栏杆之外,鸣棋带来的那两个小厮无比紧张的表情,再扭回目光看向鸣棋,“看来,世子就连进到这里,也是避人耳目前来的。”
鸣棋撩起衣襟盘腿坐在他面前,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他,“老将军要是秉承着也不吃嗟来之食的话,这酒就有点可惜了。是陈酿。”
于老将军边仰天长笑,边将酒壶接在手中,“我们于氏一家大小靠着吃大公主的太长时间了,要后悔,就无法回想那些时刻了。”他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向鸣棋,“我很好奇,这样重重把守的死牢重地,显然没有得到大公主殿下允许的世子,到底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的眼目顺利前来?”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鸣棋没有沾到泥土的衣襟。
死牢的后墙是夯土为墙的。
鸣棋直接就摇了摇头,“没有瞒过,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瞒过他们,所以花了点儿钱。于老将军呢,是因为不肯花点钱而惹恼了他们吗?”